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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童史/圣斗士】湿漉漉

★整点父母爱情

★”我要你来爱我不顾一切。”

文/姜霉生

在大家都一穷二白的年代，虎小子会骑一辆绿漆的破单车，后座载着史昂，一摇一摇穿过不顺路的三条街送他回家。

史昂在楼下和童虎讲话，他的养父就在二楼叫骂，无非是企图阻止这个该死的臭小子拱走他们家唯一的一颗白菜。童虎顶着骂声傻兮兮地笑，跨上单车前脚刚走，白礼那盆洗过土豆的水后脚就泼下来，溅了史昂一裤腿。

童虎那时候一个人要打两份工，餐馆的跑腿，邮局的信差。

童虎第一次向史昂承诺是十七岁的时候，他辍学照顾患病父亲的第三年，在打工餐馆对面的中学遇见了抱着书走出校门的史昂。第二次见时史昂请他喝了一瓶汽水，还往他怀里塞了一千块治病的钱。史昂态度坚决，童虎只好说，等我有钱了，我一定会还你的。

史昂不要他还，史昂看着童虎的眼睛，等你有了钱，能不能带我去看海棠花。

你以前说在山对面有一片海棠林，等你父亲的病好了，我想和你一起去。史昂握住他的手。

童虎只能点头，史昂被风吹起的发撩得他鼻尖发痒。

他不知道史昂偷了白礼压在咸菜坛下面的钱，被芦苇条抽得第二天爬不起来床。童虎也好白礼也好，史昂一句话没说。

第二年童虎的父亲还是去了，安顿完后事，史昂和童虎一连三个晚上都到江岸上坐着，两个人像傻子一样依偎在一起，肩靠着肩。

童虎说，等我还完你的钱，我们去看海棠花。

史昂不想等，他牵过童虎的手，两人就在夏夜里踩着虫鸣沿公路向山那边走去。

路好远啊，夜长得就像东方永远也不会泛白。

夏天哪里有海棠花呢，空荡荡的一片林子，那时候天刚好放亮，再有眼泪也都流干了，就滚倒在柔软的泥土地上傻笑。

两个少年躺在一起，脏了史昂的白衬衫。童虎枕着自己的手臂，看所有天光落下来。

史昂，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。

史昂翻了个身，拿玫瑰色的眼仔细瞧他。我今后不能和你一起吗？你不愿意吗？

二十岁生日当天，史昂家的饭桌上白礼还在说，你和那小子怎么回事，今后少碰一起。

但没过几年，史昂转头就和童虎跑了，白礼养了十几年的翡翠白菜和没有前途的猪彻底私奔了。史昂走之前在白礼的枕头下留了一千五百块彩礼钱，当年偷走的如数归还，还多了五百。

“你愿意和我去南方吗，我会努力挣更多的钱，给你更好的生活。”童虎第二次向史昂许诺。

史昂没有说话，也没有质疑，他只给了童虎一个不容置喙的吻。

白礼气得捶胸顿足，在镇上逢熟人就骂混小子拐走了自己亲儿子。白礼根本不在意钱，白礼在意的是史昂跟着童虎到底能不能过得幸福。

所幸史昂很幸福，他和童虎在沿海的一座小城开了家餐馆。童虎很勤快，厨艺也好，史昂帮不上什么忙，只好洗洗菜切切豆腐，替童虎尝尝餐馆要推出的新品。

大学生是多么抢手的物种，史昂最终还是进了学校当老师。他很喜欢孩子，人长得好书也教得好，于是总有家长送来鸡蛋和青菜。

每周末童虎都要停业半天，特意骑着去年新买的单车带史昂去看海。两人沿着沙滩慢慢走，童虎很会捡贝壳，沾着湿沙的食指会偷偷来勾史昂的手，把五颜六色的贝壳放进史昂的掌心。

我很爱你。唯有这句话童虎会重复很多遍，没有你我该怎么办？

史昂不觉得腻，他的手握着童虎的，两个人的掌心捂着湿漉漉的贝壳，就像捏着他们温热的余生。

白礼一年里会来很多信，每每开篇必骂童虎，随后才关心史昂。他们在快打烊的餐馆里挤着一张桌子读信，童虎笑得和从前一样傻，史昂会想到那几盆从天而降的洗菜水，还有抽在自己背上的芦苇条。

史昂很想白礼，但他并不后悔。

史昂二十五岁那年在街口捡到一个孩子，圆溜溜的碧眼睛，笑起来也是傻兮兮的。

他把孩子带回餐馆，童虎做了一盘鱼香肉丝盖饭给小家伙，盘子里一粒米也没剩下，饭量大得让两人惊叹。童虎和他争论性别，最后史昂给他洗了个澡，是个长得像姑娘的男孩。

这下每周末去海边散步的是三个人了，童虎喜欢把穆放在肩膀上，让小孩骑得高高的，好望到海的那方去。

看到什么啦？童虎问。

星星！灯塔！穆挥舞肉嘟嘟的手臂，指给史昂和童虎看，还有船啊！

童虎每天送穆上学前都要花半小时给他梳头发，小孩睡相差得离谱，有时睡着睡着就从两人中间滚到床下去，头发每一次醒来都是乱糟糟的，打结得厉害。

史昂带回很多发圈，全是给穆用的，搞得童虎要给他扎头发的时候小孩挑发圈像皇帝选妃。

史昂三十岁终于回家看了一眼白礼，走的时候是两个穷光蛋，回来时多了个肉嘟嘟的小孩。穆被史昂怂恿喊爷爷的时候白礼看上去快要发疯了，趁史昂带着穆上楼收拾行李抄了扁担追着童虎满院子乱打。

夜里白礼喊了史昂出来，搬了小板凳坐在院里。白礼沉默很久，只是说，我很怕你过得不好。

史昂很惊奇地扭头瞧他，白礼几乎没有老，还是当年集市上汹涌人潮里用臂弯护着他的那个父亲模样。

史昂说，我现在就像你当初希望的那样幸福。

白礼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，在史昂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巴掌。

童虎和史昂临走的时候白礼像当年那样站在二楼的阳台上。他看着童虎把所有东西背在背上，史昂自然而然地去牵他的手。

这一次不泼洗菜水了，白礼抱着双臂喊他们，死小子不要再回来了。两个人就牵着孩子回过头来向他挥挥手，穆大喊，爷爷再见，我爱你！

白礼笑骂，去你妈的！于是悄悄擦了眼角的泪。

—END—

不许再叫我绝活哥，我是文艺青年•᷄ࡇ•᷅